摘要:近期电视剧《凡人歌》再现了当下都市中年人生活中的“一地鸡毛”,如同一面多棱镜,映射出中年人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咸,引起了观众的共情和讨论,也让影视作品中的“中年叙事”……
作者:吕鹏(上海社会科学院新闻研究所研究员、影视文化与视听传播研究中心主任)
近期电视剧《凡人歌》再现了当下都市中年人生活中的“一地鸡毛”,如同一面多棱镜,映射出中年人生活中的酸甜苦辣咸,引起了观众的共情和讨论,也让影视作品中的“中年叙事”成为关注焦点。
虽然联合国对于何谓中年有一个明确的年龄界定,但在人们的感性认识中,从三十而立、四十不惑,到五十半百,似乎都可以列入中年范畴。从这个角度而言,中年既是一个时间概念,更是一个在更加复杂的社会关系中被要求的状态。
近年来,愈发丰富的影视作品,尤其是电视剧密集且大量地关注中年人这一群体,并且几乎每种剧集类型都有涉及,已然成为一种现象,其创作优势与局限都值得关注与探讨。
从左到右依次为中年题材电视剧《凡人歌》《玫瑰的故事》《小夫妻》剧照。资料图片
中年题材内容丰富且具有延伸性
如果把根据谌容的小说改编的电影《人到中年》视作改革开放后最早以“中年”命名的影视作品的话,那么之后随着电视的普及和成为主导的大众传播媒介,电视剧就成为塑造中年角色和表现中年生活的重要艺术形式。
近年来,中年人在各种类型的影视作品中轮番出场。比如,都市情感剧《我们的婚姻》《第二次牵手》《浪漫的事》《男人四十》《中国式离婚》《玫瑰的故事》《小夫妻》,讲的是中年人的情感婚姻故事;《关于唐医生的一切》《玫瑰之战》《好事成双》等职场剧,诉说的是中年人的职场问题;《小敏家》《小舍得》《小离别》《小欢喜》等家庭伦理和育儿剧,讲述的是中年人的代际和教育问题;《孝子》《满堂爹娘》关注的是中年人对于长辈的照护与赡养问题;《张卫国的夏天》《我是余欢水》《中国式关系》采用荒诞或偏喜剧的风格来表现所谓“中年危机”。当然,更多的作品则是将以上几种类型相互融合,呈现中年人所面临的整体困境,如《更年期的幸福生活》《熟年》等。
这些大量聚焦或表现中年人的作品,延伸进不同类型的电视剧之中,一方面说明中年人及其生活为观众所关注;另外一方面,也说明从影视创作的角度而言,中年题材为创作提供了丰富的故事源泉。其原因在于,中年相较于青少年及老年等群体,其社会及人际关系最为复杂,可以涉及的题材内容,除了自身主体之外,更可扩及现实生活的各个层面。比如“上有老下有小”这一对中年人最常用的形容,就是指其在家庭范畴内,与子代和父代的关系;而职场中与同事、生活中与他人的关系,也是中年人生活圈层中必不可少的内容。
因而,中年和中年题材的电视剧,既可以表现中年这一群体的独有特征,同时也可以以中年群体为关系中介,表征更为广阔的社会现实,探讨更为丰富的社会话题。
中年题材影视创作的叙事与特征
基于主体和关系的中年影视叙事,若从已有的电视剧来考察,其最主要的主题一言以概之,可谓“中年危机”。
如果追溯“中年危机”,这一概念与雅克所说的“成年人意识到生命有限以及他们的生命中可能还留存多少时日的时候”相关。生命的老化与庸常,虽是常态和不可阻挡之势,却难免在寂静疲乏等某一时刻,让人生出委屈和无聊,以至于升腾起不甘。如果这种情绪有发泄和处理的管道,那么自然可以平稳过渡,让生活恢复到积极状态,而如果情绪得不到发泄和排解,则很容易出现各种焦虑、不满和痛苦,以至于成为在中年期特有的各种身体和精神在主观和客观上的表征,是为“中年危机”。
中年危机的背后有生物性时间和社会性时代变化的直接或间接的影响。基于制造影视剧戏剧冲突点的考量,绝大多数表现中年的电视剧,其主要的叙事策略都是诉诸各种困境:物质困境或精神困境,源于自身或源于他者。
近年来表现中年人及其生活和世界的电视剧,又主要有三种集中的创作倾向。
第一,主要集中于城市生活。出于市场回报的考虑,作为大众文艺形式的电视剧,将其表现群体主要聚焦于城市中年人,除《乡村爱情故事》外,当下的电视剧中较少见到农村中年角色。其实,农村的中年人也非常值得关注,比如很多乡村振兴的带头人都是中年人,他们每个人都有故事,他们也会遇到人到中年的各种困惑和问题,影视作品中的“中年叙事”不能忽视他们,也不能忽视他们身后的那些普通农民。